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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完全都不會準備,我也不會要求任何人去排演,我也不會要哪個演員事後配音,我也不會拍一堆補充鏡頭,就像我之前說過的一樣。很多人覺得這就是我的風格,事實上就是懶人的風格罷了。拍片謹慎的人就會走進片場,你知道的,開始拍攝對話場景;兩人對話、單人鏡頭、聽話者鏡頭。我不會這樣做,我只會拍兩人對話的鏡頭後就繼續拍下一幕了。我久久才會說一次,就在我們準備離開前,類似,「快快拍一下那個煙灰缸,以免我之後需要這個鏡頭。」

道格‧麥可拉斯(Douglas McGrath)(註:電影《百老匯上空子彈》〔(Bullets over Broadway)〕的合夥人﹞問我為什麼要把《賢伉儷》拍成那樣,他是個想要從我的經驗中學習的年輕人,他試著想要從我多年執導的經驗中獲得那種所謂的寶貴經驗,我想我讓他失望了──我的答案真的讓他很驚訝──我只告訴他,「因為我很懶。」

我想要拍一部不需要讓大家枯等的電影,我們剛好有手持攝影機,所以我們就拿來用了。我想要喊卡時就喊卡,想要堅持什麼就不妥協,我一點也不在乎怎樣才會比較好。我完全不會依照任何既定章法來拍電影,我拍電影的速度又快又輕鬆又散漫,我想要早點回家練習樂器、看尼克隊打球或回家吃飯。

那也就是為什麼我這麼多年來總是說我與偉大之間的距離只有我自己而已,我說的完全沒有錯。我獲得的機會比任何人都多,這三十五年來不斷有人出錢又給我自由去拍攝任何我想要拍攝的東西──音樂劇?沒問題;偵探故事?很好;劇情片?當然可以;再一部劇情片?前一部失敗了也沒有關係?放心去拍吧。有求必應。

因此我根本沒有理由要拍偉大的電影,沒有人會來告訴我一定得要拍怎樣的題材或怎樣,或是他們想要先看過我的劇本,還是我一定要封殺哪個演員,或是他們想要看我的母片或是參與剪接。完全沒有。這三十五年來片商都是全權委託讓我拍片,而我也沒有拍出任何一部偉大的電影。我就是不會拍出偉大電影的那種人,我沒有那種遠見與深度可以達成這件事。我不會告訴我自己說,我一定要拍出一部偉大的電影,絕不妥協,就算需要在晚上拍片或是得去世界的偏遠角落才能達成目的也沒問題。我不是那種人。我想要拍出偉大的電影,但那不可以跟我的晚餐時間有任何衝突。

是的,藝術家總是被迫在壓力下做事情。起初你沒有辦法理解,你會說,「嘿,我只是想要拍一部電影而已。也許我失敗了,也許不是很成功,但是你有必要這麼討厭我嗎?」然後,你才發現事實上根本是自己罪有應得。當我在看別人的電影時,我也會這樣做。然而在現實生活中,不管你今天是拍了一部電影,寫了一本書或其他事情,要是那本書不成功又沒有辦法取悅任何人,你就會被討厭,而且你沒有權利說不。觀眾擁有厭惡你的權利,而你除了被視作輕蔑的對象之外,沒有其他選擇。他們是付錢來看你擊出全壘打的,不是來接受打擊的。

 

摘自對話伍迪艾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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