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izabeth Gilbert on nurturing creativity

可以選中文字幕聆聽,她的演講非常棒,每次只要我需要打氣時就會聽聽這個獎座,每一個都覺得獲得很多滋潤啊XD

之前寫的心得在此

 

 

 

以下是TED講座逐字稿(稍微修過一些贅字&標點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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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作家,寫作是我的專業,當然,不僅如此,這也是我一輩子的最愛與迷戀,所以我也沒想過這會有所改變。說到這,最近有件相當奇特的事發生了。

在我的生命與事業生涯中,這件事讓我重新審查我與這份工作間的整個關係,而這特別的事就是我最近寫了這本書。這本回憶錄叫做【享受吧!一個人的旅行Eat,Pray,Love】這本書很明顯地跟我之前的書很不一樣,因為某些原因被出版,並成為相當轟動且國際知名的暢銷書。

這讓我現在不論到哪人們都異樣地對待我,彷彿我已經完蛋了,真的! 玩完了!沒救了!他們會往前走向我,並擔心地說著:

「你不怕嗎?你不擔心你再沒有辦法寫出超越這本書的作品了嗎?」
「你不怕你終身都要一直寫作嗎?」
「你不怕你再也無法創作出一本讓全世界的人都在乎的書?從此不再。」

所以這一切都還蠻慶幸的,你也知道的。但情況也可能更糟,要不是我突然記起二十年前,當我還是個青少年時,我第一次開始告訴人們我想要成為一個作家,我常碰到同樣帶著出自幾分恐懼的反應,然後人們會說,「難道你不怕你永遠都不會成功嗎?」「難道你不怕被人拒絕的恥辱會把你逼到絕路嗎?」 

「難道你不怕終身都要做著這樣的工作,卻一點成就都沒有嗎?然後你就這樣困死在破碎的夢當中,言語中還充滿著失敗的苦楚」諸如此類,你知道的。

這答案,所有問題的答案,就是「是的」。

是的,我是害怕著這所有的事情,而且我一直這樣害怕著,而同時也有更多的事令我感到害怕,這些是其他人不曾猜想到的,像是海草,還有其他可怕的東西。

但當講到寫作這一件事的時候,我最常想到並且不斷思索的是「為什麼?」「這合理嗎?」「這合乎邏輯嗎?」
人們被預期著應該要為他們覺得在這世上註定做的工作感到害怕。

創意工作到底有著什麼樣具體的東西?似乎用著某種方式,讓我們變得如此緊張擔心於彼此的心靈健康,在別種行業不太會這樣,對嗎? 

舉例來說,像我父親,他是個化學工程師,而你知道嗎?在他四十年的化學工程生涯中,我不曾記得是否有任何人問他,他害怕成為一個化學工程師嗎?並沒有。
化學工程妨礙了約翰嗎?,狀況如何了呢?你知道的,事情並沒有變成這樣,但平心而論,化學工程總體來說,在過去的幾個世紀裡,並沒有因酗酒躁鬱症而享譽全世界。 (笑聲)

我們作家就有點這樣的聲譽。當然不只是作家,也包含了各領域的創作人才,似乎都有著情緒非常不穩定的惡名。

看是在二十世紀,就有無數偉大的創作靈魂隕落,這是多令人悲痛的死亡,這些藝術家通常早逝且總是死於自己的手上,你知道嗎?而即使是那些沒有真的自殺的人,就像你所知的,似乎也因著他們的天賦而被困擾抑鬱著。

Norman Mailer在他死前最後一場訪問提到:「每個在我書中出現的角色都扼殺了我一些。」你知道的,這是對於你生命中的作品非常特殊的陳述,但當我們聽到有人這樣說時,我們甚至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因為長久以來我們都聽著這類的話語,且不知為何,我們完全將這觀念內化並全面接受。

這觀念就是──我們的創造力和所遭受的痛苦息息相關,而其中藝術的本質,到頭來都會導致心中的苦悶。


而今天我想問在場各位的問題是,你們全部都接受這樣的想法嗎?你覺得這樣妥當嗎?因為即使是從一吋遠的地方來看這件事,我對這樣的臆測仍無法完全認同。我覺得這是很可恨的,我也認為這是危險的,而且我並不想看到這樣的想法延伸到下一個世紀,我認為如果我們激勵我們偉大的創造心靈繼續活躍下去,那會更好。

我當然知道,就我而言,在我的狀況來說,如果我開始走入剛提的那條黑暗的假設路途,那是相當危險的,尤其是我現在處於這樣的處境中,處於現在的工作環境中,這有點像是,你懂的,你瞧,我相當年輕,我只有大概40歲,也許我還有大概另外四十年的工作年頭,而很有可能的是我從這一刻起寫的東西,將被世界論斷為我上一部曠世巨作後的作品。

我應該直說,因為我們現在在此有點像是朋友,很有可能的是,我最偉大的作品已在我身後了。噢,天啊!這是多糟的一個想法。你知道的,這是那種想法,會讓一個人一早九點就開始喝著琴酒,而我並不想這樣,我較喜歡繼續做我愛的工作。

而這問題現在變成該怎麼辦呢?對我來說,在多次省思後,為了能繼續寫作,我現在必須採取的方式是,我必須創造出某種保護式的心理架構。從現在起,我必須找出某個方式讓我在寫作時,在我內心憂慮與我本身間保持安全距離,而這憂慮無非來自他人對作品的反應。


過去的幾年,為了如何做到,我一直在尋找可以仿效的模式,我依著歷史的時間軸去尋找,我也一直在找其他的社會模式,看看是否他們有更好且更合乎情理的想法,讓我們可以知道如何幫助有創作力的人們,這有點像是管理創作力下天生的情緒風險。

這研究引領我回到古希臘與古羅馬,所以請專心聽我說,因為我們還會繞回來講這個話題。

但,當時古老的希臘與羅馬人並不是湊巧相信創造力來自於人類,人們相信創造力是種跟隨著人的神聖靈魂 這來自於遙遠不可知的源頭,並存於人類。因著遙遠且不可知的原因,著名的希臘人稱這伴隨著人的創造力神聖靈魂為「守護神」。

名聲顯赫的蘇格拉底相信他就有這樣的守護神,會從遠方向他傾瀉智慧。羅馬人也有相同的概念,但他們稱這種虛幻的創作靈為天才。這是很棒的,因為事實上羅馬人並不認為天才是一個聰慧的單獨個體,他們相信天才是一種不可思議並神聖的實體,並相信這實體是真的住在藝術家工作室的牆壁中,有點像是家中的小精靈多比,祂能不為人察覺地出現並幫助藝術家完成作品,並修飾作品讓其成形。

這是如此地聰慧!就是這個,這就是我在講的距離。

心靈層面的構造可以讓你與作品保持距離,而大家都知道這是如何運行的,對吧?所以古代的藝術家就可以受到保護,不被某些事物影響。像是太多的自我陶醉,對吧? 

如果你有著令人讚嘆的作品,你不能完全歸功於你本身,大家都知道你有著這非實體的天才幫著你。如果你工作不順,這也不完全是你的錯,明白嗎?大家會知道你內的天才有點拙劣,這就是西方人長久以來對創造力的看法。

接著文藝復興來臨並改變了所有的事,我們有了這偉大的想法:我們將人類個人放在宇宙的中心,超越所有的神與一切的神祕事物,而且沒有留下多餘的空間給轉述神聖話語的奧祕生物,這就是理性人文主義的開端。

人們開始相信創造力完完全全來自人類本身,在歷史上,頭一次你開始聽到人們稱這個或那個藝術家為天才,而非身邊有著天才的靈。

而我必須告訴你,我認為這是個極大的錯誤。你知道的,我認為任憑一個人,就只是一個人,去相信他或她自己就像是個容器,負載著像是所有神聖、有著創造力的、不可知的、永恆的奧祕這些事物的形狀、本質與源頭,這只是在人類脆弱的靈魂上放上太多的責任。

這就像要一個人去吞下太陽,這只會完全扭曲挫敗一個人的自我,並製造出無法預期與掌握的成果。我想這帶來的壓力已在過去的五百年中扼殺了我們身旁的藝術家。

但如果這是真的,我想這也的確是真的,現在面臨到的問題是,怎麼辦?我們是否可以有不同的作為?

也許可以回溯到更古老的理解方式去看待人們與創造奧祕間的關係,也許不行。也許我們不能就這樣在十八分鐘的演講中這樣抹煞了五百多年的理性人文主義,也許在今天的觀眾中會有人提出相當合法的科學懷疑,懷疑有關精靈的這種基本觀念。 這些精靈跟著人們到處跑並在作品上撒下精靈水。或許,我並無法讓你們同意我的看法。

但我要提出的問題是──你知道的,為何不這樣想?為何不用這樣的方式作思考呢?因為這就跟我聽過的其他事情一樣地有道理,尤其是在解釋這徹底瘋狂並變化無常的創作過程。

在創作過程中,當一個人試著創作出些什麼時,基本上來說,在座的每個人都知道創作者並不總是理性地創作著,而且,事實上,我們有時會覺得完全超乎常理。

當我最近遇到傑出的美國詩人Ruth Stone時,就有這樣的感受。她現在約九十多歲,在其一生中,她一直扮演詩人的角色。她告訴我她成長於維吉利亞的鄉間,她會在外面的田野工作著,在那時,她會感受到並聽到一首詩,從山水景色中來到她眼前。她說這就像是列車行駛下轟隆轟隆響的空氣,在山水之間向她傾洩而下,然後她會感受到這股力量,因為這股力量會晃動她腳下的大地。

她很清楚在當下,她必須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套句她的話,「死命地奔跑」。然後她會瘋狂奔跑到房子裡,像是快被詩追趕上一般。

這一切就是要她是以極快的速度拿出紙筆,快到讓她可以在當這一切靈感奔向她時,她可以匯集到一切,並將其呈現在字句之間。當然有時她速度不夠快,所以她會一直奔跑,卻怎樣也跑不回家裡,而這首詩不再傾洩而下,她錯過了這首詩。

她說這靈感會繼續在山水間尋找,如她說的「尋找另一個詩人」,然後也會有著這樣的時候,這是我不會忘記的片刻。她說她也會有幾乎錯過一首詩的時候,所以,她會跑向房子並找出紙來,然後詩會向她襲來,當詩襲向她時,她會抓下一枝筆。接著她說,這就像她伸出了另一隻手,然後她會抓住這感覺,她會抓住這首詩的尾巴,接著她會順勢把詩向後拉入身體內,並同時謄寫於紙本上時。就在這些瞬間中,詩會精準完美地躍然紙上,由後往前,從最後一個字到第一個字。

所以當我聽到我就像──這真的很不可思議 這簡直像是的我創作過程。

這也不完全就是我的創作過程,我並不像一個輸油管,我就像隻驢子,而我必須工作的方式就是每天必須同一時間起床,然後笨拙地,汗如雨下地創作著。但即使在我笨拙努力下,即使我不時潤飾我的作品,我可以想像得到你們大多數人也會這樣,你們知道的,即使我努力創作或有著點子從某處向我展現時,老實說,我無法認清這源頭。

而這是什麼呢?我們要用怎樣的方式與其相處卻不會讓我們喪失心智,而是讓我們保持清醒呢?

對我來說,當代有個最好的例子讓我知道怎樣做到,那就是音樂家Tom Waits。我幾年前曾因雜誌社的工作需要去採訪過他,我們討論著這個話題。你知道的,Tom終其一生是個實實在在、受盡折磨的當代藝術家的化身。他試著去控制、管理並主宰這些無法掌控的創造衝動,而這些衝動完全是內化的。


但隨著年紀增長,他也越趨內斂。有天他開車上了洛杉磯的高速公路,他告訴我「這就是改變他一生的時刻」。

當時他正在加速前進,突然間,他聽到了這美妙旋律的片段,這就像靈感臨到他腦海中,難以捉摸卻又令人心動著急。你知道的,他迫切地想抓住它,這是如此的珍貴,而他迫切地渴望著,但他沒辦法抓到它,他沒有紙或筆,他也沒有錄音機。於是他感覺到以往的焦急又開始向他襲擊而來,像是:「我就要失去這靈感了!」、「然後這旋律又要在我腦海中永遠揮之不去!」、「我不夠好,我做不到!」

沒有驚恐,相反地,他停下來。

他只是停下這所有的心理過程,接著他做了件滿新穎的事,他只是抬頭望著天空,然後說:「不好意思,難道你看不出來我正在開車嗎?我現在看起來像是可以寫一首歌嗎?如果你真的想要給我這樣的靈感,那就等等適合的時候,等我有空應付的時候再來,否則,今天就先去找別人吧!去麻煩Leonard Cohen吧!」

接著他整個的創作過程都改變了,並不是作品本身,他的作品仍像以往一般黑暗,但這過程,還有這其中巨大的焦慮感,都在他將這創作的精靈解放出來時,也獲得舒緩。

在他心中,這天才引起的僅是困擾,將其釋放到它來的地方,他瞭解這一切用不著像是現在這樣在心裡折磨或痛苦著,這可以是獨特的、奇妙的,而又奇怪的結合,有點像是Tom和不太像Tom 本身,這奇異外界事物間的對話。

所以當我聽到這個故事,我也開始慢慢轉換我創作的方式,這也已經救過我一次,這觀點救了我一次,救出現在當我正在寫「享受吧!一個人的旅行」,我又掉入了某個絕望的坑洞裡。

當我們在專注創作於某個作品時,我們會陷進去,靈感卻一直不來,然後你開始會覺得這又將是一個大災難,這將會是我寫過最糟的一本書!不僅是糟糕,還會是有史以來最爛的!

我甚至會開始想我應該就把這計畫丟掉了,但接著我又想到湯姆和空氣喊話的場景,所以我從手稿中抬起頭來,對著房間的角落講出了心中的想法,接著我大聲地喊著,「你!聽著!你跟我都知道如果這本書不夠精彩,這並不完全是我的錯,對嗎?因為你看的出來我已經盡全力去創作了,我再也擠不出任何更好的東西了。所以你若是要讓這創作更好,那你就要出現並做好你該做的工作,如果你不做,也沒關係,你知道嗎?那就算了!我還是會繼續寫作因為這是我的工作,我希望今天記錄上記載的是:我現身在我的工作崗位上!」

到最後會有點像在幾世紀前的北非沙漠中,人們會為著月光下神聖的舞蹈與音樂聚集著,這會延續著數小時,直到黎明。這表演總是十分壯觀,因為舞者們相當的專業,而且他們也很棒,對吧?

但偶爾,很少地,還是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其中會有一位表演者真的表現得比別人優越,我知道你們都明白我在講什麼,因為我知道在你們生命中某些時刻一定看過像這樣的表演。

這一瞬間時間好像靜止了,舞者會有點像是穿越過某種入口,他所跳的動作其實跟一千個夜晚前做的表演沒有任何不同,但一切都會安排好。突然之間,他表現得不再像只是一個人類,他會自內部發光,從心底層發光。

因著這神靈,所有的事物都跟著在火上發光。

當這樣的事發生時,當時的人們都知道為何會這樣,你知道的,他們會呼喊它的名,他們會把手牽起來,開始吟唱著「阿拉,阿拉,阿拉,神啊,神,我的神!」這就是神,你知道嗎?

這是很奇異的歷史註腳,當摩爾帝國侵略南西班牙時,他們帶著這個習俗。而在過去的幾個世紀裡,發音也隨著改變,從 「阿拉,阿拉,阿拉」到「歐勒,歐勒,歐勒」。這你可能在鬥牛賽與佛朗明歌中聽到,在西班牙,當一個表演者做了件不可能且不可思議的表演時「阿拉!歐勒!歐勒!阿拉!棒呆了!好極了!」

不可置信的,就在那裡,你在表演者身上看到上天的化身,這是很棒的,因為我們需要這些。

但,隔天早上詭譎的事發生了,當舞者他自己起床時,會發現時間是星期二的早上11點,而他身上再也看不到神的影子。他只會個會老化的人類,並有著受傷的膝蓋。也許他再也無法到達那樣的表演高峰,也許當他表演旋轉時,再也沒有人會吟唱著神的名字,那他餘生該怎麼辦呢?

這相當棘手,這是我們在創作生涯中必須做最痛苦的妥協之一,但也許這一切不用這樣的痛苦,如果你在一開始就不曾相信你自我最獨特的部分是來自於你本身,也許你只是深信這些不凡的能力是借給你的,來自某個不可思議的地方,為著成就你生命中某個細膩的部分,而這些能力會在結束後,傳給下一個人。你知道的,當我們這樣想時,這就會開始改變所有的事。

這就是我重新思考的方式,這當然也是過去幾個月我所思考的方式。

同時我也忙於創作即將出版的下一本書,也就是被過於期待到令我感到恐怖甚至驚慌──上一本熱門暢銷書的續集。

我所必須一直告訴我自己的是,當我因創作又真的快精神崩潰時,要知道:不要害怕、別畏懼,做你該做的,繼續堅守在你的工作崗位上,無論這工作是什麼。

如果你的工作是跳舞,那就跳好你的舞。

如果那個分派到你創作上的那個非凡卻又荒誕的精靈,決定在某些瞬間讓令人讚嘆的事透過你的創作被看見,那就真的太棒了。若是沒有,那就繼續跳舞。即使如此,你還是最棒的!我深信不疑,也覺得我們應該把這個觀念教導出去。不管怎樣,你都是最棒的,憑藉著人類單純的愛與執著,持續地堅守著我們的工作崗位。


謝謝 (掌聲) 謝謝大家 (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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